台湾农户平均耕地规模约0.72公顷,小农经营形态虽然在农业发展灌注多样能量,却因生产成本偏高成为台湾面对海外农产品大军压境,最疲于呵护的柔弱。正当世界各国积极抢进发展智能农业,台湾却因小农经济无利可图,导致企业投资慧农业意愿低落,连最基础的农用规格传感器也没有厂商投资生产,成为政府推进智能农业最难打通的任督二脉。
面对大数据与人工智能掀起的第四次工业革命浪潮,行政院在2015年9月核定“生产力4.0发展方案”,决定在9年投资360亿元集成产官学研,针对制造业、商业服务业与农业推动产业再造运动,打造台湾成为全球生生产机制造供应链关键枢纽。农业版的“生产力4.0发展方案”历经2016年政党轮替,在隔年蜕变为“智能农业科技纲要计划”,随着第一期6年计划在2022年结束,智能农业在台湾发展前景,似乎还是很难从传统农业场景规模较小的宿命破茧而出。
为突破农业科技计划以往总是曲高和寡,研究成果难以走出实验室,在田间落地生根的问题,农委会应对行政院启动“生产力4.0发展方案”,在全台召开超过百场规划讨论与产业座谈会,从农民与场景的实务需求,选择蝴蝶兰、种苗、菇类、稻作、农业设施、养殖渔业、家禽、外销主力作物、生乳、海洋渔产业等领产业为优先推动示范场景,利用大数据、物联网与智能设备协助试验场景解决田间作业碰到的种种问题,更重要的是让其他农民或农企业“眼见为凭”,从示范场景生产效率与收益的实质提升,跟着转型智农耕作经营。
农委会从问题导向推动智能农业在不同场景落地生根,确实逐渐在部分产业产生发散作用,尤其是对深受禽流感威胁的家禽产业。宜兰大学规整的研究团队为协助土鸡企业解决从海外引进智能化负压水濂鸡舍水土不服的问题,利用进口系统累计监测数据,与立瑞畜产公司合作开发为台湾土鸡量身打造的本土智能鸡舍,并从点到线扩散到契养鸡农。然而智能农业在家禽产业看似前景可期,却是小庙供不起大菩萨。研究团队虽已开发出本土智能鸡舍并通过示范场景试验,受限于台湾市场规模,到现在还找不到能够跨域统揽智能鸡舍构建工程的系统厂商。
大武山牧场利用累计超过15年的环控数据开发蛋鸡AI饲养分析与预测模型,2023年计划与其他农场策略联盟,通过智农系统协助农友提升饲养管理效率。
缺乏统合物联网传感器部署、环境控制工程与建筑工程设计的系统厂商,成为台湾家禽产业全面迈向智能农业发展瓶颈。类似的问题在研究团队协助大武山牧场开发“鸡蛋弹性搬运系统”过程尝尽苦头,同时周旋多家公司协调沟通,工程复杂到好几家公司知难而退。以机械化茶园管理推广“田转茶”计划创新台湾茶产业经营模式的祥顺公司,应对代耕代采面积逐年扩大,主动接洽台湾多家系统开发企业协助开发农机智能管理系统,过程同样屡屡碰壁,最后才找到资策会合作,没想到团队竟从系统监测数据意外发现日本进口农业机具结构设计弱点,获得落合刃物工业株式会社青睐,引进日本做田间试验。
祥顺公司通过农机智能管理系统(图左,资策会提供);推广“田转茶”机械化茶园管理计划(图右,作者提供),创新台湾茶产业经营模式。
促成关键技术本土化,催生农事服务创业公司业务;运用智能科技打造优质从农环境,开创农业经营新典范,达到节省人工、降低成本、提高生产效率,增加国际竞争力,迈向效率、安全与低风险,是农委会推动智能农业的目标。若从农委会在2022年台湾智能农业周揭示的推动成果,提升产值超过16亿元、降低成本超过4.8亿元、节省工时达21万小时以上,单就数字而言,第一期智能农业计划在节省人工、降低成本与提高生产效率,确实已产生某种程度的效益,至于是否具有实质的经济价值,达到“智能农业科技纲要计划”10项领航产业人均产值从145.1万元增加到250万元的目标,外界不得而知。
从研发团队在推动技术落地过程,苦苦寻觅系统集成厂商,甚至10项领航产业试验场景几乎异口同声反映,在工业制造场景使用普遍的传感器,“移民”到农业场景,除了成本偏高,更不耐日晒和风吹雨打,有的撑不到3天就挂掉,加上台湾农业生产以小农为主,投资智能设备收回期较长,农民转型意愿不高,在在突显因小农经济导致市场受限,想要催生农事服务创业公司业务都是空谈,物联网企业迟未量身打造农业规格传感器就是最好实证。
不过,智能农业在台湾也不是寸步难行。在10项领航产业试验场景陆续有大型农户挺身而出,通过契作或策略联盟与其他农户分享推广智农系统,以团体战降低投资成本与风险,对投资农事服务创业公司业务更是跃跃欲试。农委会或许可以参考《产业创新条例》研讨商议“农业版的芯片法”,从投资抵减税额与补助奖励双管齐下,集成理念相同的农户和企业通过智能农业朝企业化经营,突破台湾农业连点成线却难成面的困境。
(首图来源:Unspla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