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im Keller(见首图)过去在苹果、AMD、特斯拉的丰功伟业,网络上就可以查得到,不再赘述。关于他的过去,可以参考外媒FORTUNE这篇报道。
现在来谈谈他2018年来到英特尔后,做了些什么事。
Jim Keller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工程师,最爱做的事就是解决问题,越棘手的问题他越有兴趣。他最喜欢一层层的抽丝剥茧,找到问题的源头,想出解决的方法,解决后就潇洒地离开,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他的职业生涯就像救火队一样,一连串的解决问题:AMD 1年(K8)、SiByte 1年、Broadcom 4年、PA Semi 4年、苹果4年(A4,A5)、AMD 3.5年(K12,Zen)、特斯拉2年、英特尔2年。
以前他在苹果与AMD是解决CPU架构的问题,现在格局更大,要解决整个公司的问题,直接把公司当成机器来看,一台问题很多的老机器。以他的资历和地位,追求的已经不是钱而已,是一种成就感和快感,更是一种历史定位。他给自己的使命就是,把英特尔这台机器的问题解决,这辈子也没遗憾了。
老英特尔人眼中的Jim Keller就像是一股清流
从这个角度来说,Jim Keller来到英特尔真是来对地方了,在英特尔这种情势之下,谁能扭转局势,谁就能名留千古。英特尔的问题错综复杂,环环相扣,要找到问题的源头都不是件容易的事。Jim Keller来了以后,勤跑基层,连波士顿这种边疆地区都去了很多次。他办了很多座谈会,也找来了很多主管对他做演示文稿。
笔者没有在现场参加过这些座谈会,但是看过线上重播。Jim Keller穿着很随兴,常常就一件牛仔裤配一件破破的T-shirt,听他讲话,就像跟坐在附近的资深工程师聊技术一样,讲话直接不拐弯抹角,有人提出了一些对公司的批评,他既不动怒,也不粉饰太平,反而会追根究柢一路问下去。这样的领导人就是给基层员工一种放心踏实的感觉,对老英特尔人来说,Jim Keller就像是一股清流,毕竟大家看多了好大喜功,空口说白话的高层,简称Bozo。Bozo就是乔布斯(Steve Jobs)最恨的类型,这访问值得一看再看。访问里乔布斯说最好的主管,就是根本不想当主管的独立贡献者(individual contributor)。而Jim Keller就是这样的人。
现在把英特尔面临的问题条列出来。简单来说,摆在眼前的问题就是,先进制程落后,主力制程塞车,CPU / Server架构遇上瓶颈,次要单位产品被迫出走台积电,公司内部后勤补给战线拉得太长,导致计划失败率增加,人力吃紧导致优秀员工出走,员工出走又进一步延后解决制程问题的进程,以及改善CPU / Server架构的能力,整个问题又绕成了一个圆圈。
来看看Jim Keller给英特尔开出来的药方是什么?
四项改革化繁为简,做出好产品最重要
Jim Keller的中心思想就是,先不管那么多,先看看客户要什么,然后从准时交货给客户开始。交货了,信心就会增加,有了突破点,就可以继续加码,驱动整个正向循环。
在Jim Keller收集了众多意见之后,发现计划会延迟其中最大的原因,是IP Team交给产品部门的进程落后。IP Team为什么会落后,因为每个产品部门的芯片运行条件不一样(温度、电压、制程、速度、接口),等到产品部门把规格定下来,交给IP Team,IP Team开始起跑,好不容易完成了IP hardening(把IP从描述语言实例成晶体管的蓝图),交货给产品部门,接下来产品部门才能开始验证,但验证是很花时间的一道步骤,最后很大的几率计划就延迟了。再加上如果有好几个产品部门需要这种HIP(Hard IP,实例好的IP),对IP Team的负担就是雪上加霜。
Jim Keller的第一个改革非常符合逻辑,简单来说就是两个重点:IP re-use(重复使用),还有在IP部门的开发进程和产品部门的集成进程上尽可能的重叠。他下达的新指令就是,IP Team以后不负责硬化(hardening),由产品部门负责,但是IP Team要确保IP是可以很容易的验证(verifiable),而且接口要很干净。
这样一来产品部门可以在很早期就开始验证,由于硬化统一由产品部门负责,所以操作条件也一致,实例起来也比较有效率。为了完成这个任务,Jim Keller在他自己加入5个月后,从外面挖来了以前的子弟兵,Netspeed的CEO Sundari Mitra来负责规整所有IP方面的业务。
第二个改革就是,让英特尔从制程选择的桎梏中解脱出来,从此以后,没有一定要用英特尔制程这回事,谁好用谁,谁快用谁,谁能让产品越快出货用谁。为了达到这点,他也大力推行不同裸晶(die)同在一个系统单芯片(SOC)产品上,像是内存 / IO / AI / GPU用台积电,核心用英特尔。
第三个改革是回到他的老本行──CPU架构。一方面他让Atom在AI方面担当更大的责任。Atom是当年英特尔为了打败ARM所开发出来的低耗电核心,主要由德州奥斯汀的团队负责开发。在他的推动之下,服务器(Server)单位用了更多的Atom来设计产品. 另一方面他也花了一些时间试图去革新英特尔传统CPU的架构,目标是把10年的架构更新缩短到5年,不过这方面没有传出太多好消息。
第四个改革则是呼应上一篇提到的设计流程(design flow)。Jim Keller要流程部门尽可能地用EDA(Electronic design automation;电子设计自动化)公司提供的原始流程(barebone flow),不要叠床架屋,不要太多的包装(wrapper),要尽可能和制程脱钩,这样同一个流程就可以支持不同芯片厂的不同制程。
除了上述这些以外,就是一些比较基本的组织重整,砍掉不获利的计划,集成资源。比较值得一提的是他也招揽了一些外面业界不错的人进来,包括前面提到的Sundari Mitra,还有Nvidia的VP Ashish Karandikar(不过这位老兄才来了3个月就吓得逃跑了)。他也在英特尔内部提拔了很多人上来。
看到这里你应该可以发现,Jim Keller的基本方向就是化繁为简。独孤求败有句名言,“重剑无锋,大巧不工,40岁前持之横行天下。40岁后,不滞于物,草木竹石均可为剑。”对Jim Keller来说,事情很简单,就是做出好产品,其他的都此次要,他看的是一个更远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