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领导者变追随者!Intel经历50年兴衰,面临第三次策略转折能否再次崛起?

7月下旬举办的财报会议上,Intel宣布7nm处理推出进程往后递延六个月,主要原因归咎于迟迟未见起色的良率,已经比公司预期的进度慢上12个月左右,考虑将寻找代工企业,委外生产7nm芯片。

这则令外界错愕的消息,昭示着Intel从以往半导体产业的领导者变成追随者,在制程技术方面大幅落后台积电,当日股价重挫超过16%。

芯片制程延误、技术团队大地震,Intel怎么了?

Intel近年来就已状况频传,由于手机芯片业务亏损连连,技术又难以跟上高通脚步,去年便将业务连同移动网络专利出售给苹果;而产能问题也困扰客户许久,去年HP、Dell纷纷下修财报预测时,皆指Intel产能不足是罪魁祸首,后者也因此发布公开信致歉。

纵然先前Intel首席执行官鲍伯.史旺(Bob Swan)才信心满满地表示,7nm制程将在2021年登场,并预期2024上半年,就能缴出5nm成果。然而经过半年时间,对外透露的却是7nm制程良率落后1年,预计延迟6个月推出,这个消息决定了Intel在制程技术上落居台积电下风的事实。

Intel首席执行官鲍伯.史旺透露,目前7nm制程良率严重落后,预计会延后6个月推出。

且伴随在7nm制程陷入瓶颈的消息后,Intel更公布了人事大地震与部门重组,首席工程师穆西.伦杜钦塔拉(Murthy Renduchintala)离职,技术部门也拆分为5个团队,分别由不同的高层率领,对外界再投下一枚重磅炸弹。

鉴于Intel过去在CPU领域的霸主地位,不禁让外界纷纷想问:Intel怎么了?

Intel天字第一号员工、前首席执行官安迪.葛洛夫(Andy Grove)在《只有偏执狂才能生存》一书中,提出“策略转型点”(Strategic Inflection Point)概念。策略转型点是业务生命周期中,需要改变其基础的一段时期。

这个改变可能是企业崛起至新高度的机遇,也可能标志着终结的开始。曾任Intel高管多年的麦克.布鲁克(Michael Bruck)分析,Intel迄今50余载岁月中,曾经历三次策略转型点,它把握其中一次,错过另一次,面临着下一次。

嗅到个人计算机趋势,Intel 50余载岁月中的第一次转型

尽管Intel现在以微处理器闻名,成立之初却是主攻内存(DRAM)的半导体企业,其产品1103取代了老旧的磁芯内存,深受Honeywell等大厂青睐,凭借在DRAM领域的成功,Intel成立3年即成为上市企业。然而称霸内存领域没多久,东芝、NEC等多家日本企业纷纷入主DRAM战局,蓝海顿时染红。

当时若讲到“计算机”,浮现人们脑海的是能够摆满一个房间的大型设备,绝不是现在能够在桌上、膝上使用的个人设备。然而Intel相当早就转投入为个人计算机设计微处理器,这项决定便是Intel经历的第一个策略转型点。1985年推出的x86系列80386处理器,首次实现32位元系统,成为Intel登上微处理器霸主的分水岭,此时其DRAM市场占有率已经只剩1%。

在成为处理器霸主以前,Intel最初的产品是内存。

后续推出的80486处理器,更与微软Window 3.X系列操作系统双剑合璧,急速拓展了个人计算机市场。Intel通过不断增加集成电路上晶体管的数量加强性能,吸引人们升级计算机设备,例如8088处理器的有2.9万个晶体管,4年后的80386则达到27.5万个晶体管。

晶体管数量增长速度以Intel共同创办人之一的高登.摩尔(Gordon Moore)之名命名摩尔定律,他在1965年预言半导体上晶体管与电阻的数量每年增长一倍,并在1975年修改为每两年增长一倍。

1995年,Intel已然成为全球最有影响力的半导体企业,掌握超过90%的CPU市场。其微处理器甚至为整个计算机产业带来策略转型点,从垂直一条龙生产转向水平专精特定领域。Intel与微软对个人计算机的主宰被合称Wintel联盟,市面上几乎没有计算机不支持其CPU,这是Intel历史上最辉煌的一刻。

没拿下iPhone订单、错失移动市场,Intel前首席执行官叹:我们本能改变世界

纵然在处理器领域打下帝国,Intel却未能把握下一个策略转型点──也就是智能手机的到来,一步步导致如今节节败退、欲振乏力的颓势。

“我们今天将见证新的历史。”乔布斯在2007年的Macworld发布会上,向大众披露了第一代iPhone,这史上第一款顺利商业化的智慧手机,并非搭载Intel x86处理器,而是选用更省电的ARM架构芯片,并外包给代工厂生产。追求高性能导致的高耗电,导致Intel处理器被屏绝于iPhone之外。

乔布斯发布的第一代iPhone,采用ARM架构处理器,而非Intel的产品。

距离iPhone问世前不久,Mac才正式改用Intel处理器,对于小觑移动市场,没有拿下iPhone订单,错估这是门赔本生意,前首席执行官保罗.欧德宁(Paul Otellini)曾扼腕表示,“如果我们取得这份订单,世界将大为不同。”iPhone销量超过他们当初预估的100倍以上。

为了维持获利率,Intel决定以x86架构开发移动芯片,而不是简单地为苹果生产ARM芯片。如果说对Windows的眷恋导致了微软的失败,对x86的执着使得Intel未能乘上行动浪潮,个人计算机时代的双雄,都被过去的成功所束缚。

2006年,Intel出售了旗下ARM公司XScale,理由是销售量低之余,也与研发中的低能耗Atom系列芯片路线相冲。然而出售XScale后,Intel直到2012年才端出第一款Atom系列SoC(系统单芯片),此时iPhone都已登场5年之久。

再加上,Intel不愿意冒险割舍在计算机处理器领域创建的优势,分出资源投入移动芯片的研发与生产机制,所有厂房、设备均针对制造价格高、利润丰的计算机处理器,甚至担心这些低价位的产品,可能影响主营业务的销售。

等到Intel意识到行动商机究竟有多庞大时,ARM与台积电早已瓜分了天下,分持半导体设计与制造两端。如今ARM架构芯片成为移动市场的绝对多数,高达90%笔记本、智能手机的芯片都是采用ARM架构,而台积电也是最主要的代工企业,甚至三星也赶上了Intel的脚步。

Intel的下一个策略转型点:放弃芯片制造业务

直到最近几年以前,Intel在制程上持续领先台积电,然而Intel一条龙生产的运行模式,已经越来越难以跟上日益复杂的半导体制程技术。就如同Intel生产出微处理器,让软硬件全都包的计算机大厂被迫转型,台积电专精芯片代工的商业模式,也令Intel不得不做出改变。

掌握越长的垂直流程,越容易被“瓶颈”所绊住,只要其中一个节点遇上阻碍,整个流程都会因此停滞。这正是Intel当下所面临的策略转型点:放弃芯片制造业务。

Intel前资深高管麦克.布鲁克认为,Intel必须拆分其芯片制造业务,才能继续在科技领域维持领先地位。

布鲁克指出,就当下而言,Intel仍然表现良好,计算机处理器依旧赚钱,其主导的服务器市场也随云计算不断蓬勃,但包括Google、亚马逊、华为在内,越来越多企业将目光投注于ARM架构的服务器CPU,这些产品都会交由台积电制造,Intel将逐渐失去服务器领域的优势。

2020年1月,投行杰富瑞分析师马克.利帕西斯(Mark Lipacis)分布一份报告,认为Intel应该拆分其制造业务,不与台积电直接竞争。他分析此举将令Intel股价提升19美元。

布鲁克认为,所幸Intel现任首席执行官鲍伯.史旺是2016年才加入Intel的外聘经理人,对过去做法不会有太深的执着,有望带领Intel迈出新的一步。

实际上,在宣布7nm制程延误时,史旺便透露7nm芯片可能委外代工,开创Intel 50多年历史上的首例。

现在的Intel就如同一辆高速奔驰的列车,即使失去动力仍能随着惯性行驶好一段时间,但若是无法把握这次的策略转型点改革,终究会失去在科技领域的优势地位。